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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回首黄土地》电子版-2012-5_武汉大学出版社_史铁生

《回首黄土地》《回首黄土地》电子版-2012-5_武汉大学出版社_史铁生

《回首黄土地》

出版时间:2012-5
出版社:武汉大学出版社
作者:史铁生
页数:194
字数:133000


《回首黄土地》前言[E]

40多年前,中国的大地上发生了一场波澜壮阔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 动。“波澜壮阔”四个字,不是我特意选用的形容词,而是当年的习惯说 法,广播里这么说,报纸的通栏大标题里这么写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,当 年还是毛泽东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,是培养和造就千百万无产阶级革命事 业接班人的百年大计,千年大计,万年大计。 这一说法,也不是我今天的特意强调,而是天天在我们耳边一再重复 宣传的话,以至于老知青们今天聚在一起,讲起当年的话语,忆起当年的 情形,唱起当年的歌,仍然会气氛热烈,情绪激烈,有说不完的话。 说“波澜壮阔”,还因为就是在“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接受贫下中农 的再教育,很有必要”的指示和召唤之下,1600多万大中城市毕业的知识 青年,上山下乡,奔赴农村,奔赴边疆,奔赴草原、渔村、山乡、海岛, 在大山深处,在戈壁荒原,在兵团、北大荒和西双版纳,开始了这一代人 艰辛、平凡而又非凡的人生。 讲完这一段话,我还要作一番解释。首先,我们习惯上讲,中国上山 下乡的知识青年,有1700万,我为什么用了1600万这个数字。其实,1700 万这个数字,是国务院知青办的权威统计,应该没有错。但是这个统计, 是从1955年有知青下乡这件事开始算起的。研究中国知青史的中外专家都 知道,从1955年到1966年“文革”初始,十多年的时间里,全国有100多万 知青下乡,全国人民所熟知的一些知青先行者,都在这个阶段涌现出来, 宣传开去。而发展到“文革”期间,特别是1968年12月21日夜间,毛主席 的最新最高指示发表,知识青年上山下乡,掀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。 那个年头,毛主席的话,一句顶一万句;毛主席的指示,理解的要执行, 不理解的也要执行,且落实毛主席的最新指示,要“不过夜”。于是乎全 国城乡迅疾地行动起来,在随后的lO年时间里,有1600万知青上山下乡。 而在此之前,知识青年下乡去,习惯的说法是下乡上山。我最初到贵州山 乡插队落户时,发给我们每个知青点集体户的那本小小的刊物,刊名也是 《下乡上山》。在大规模的知青下乡形成波澜壮阔之势时,才逐渐规范成 “上山下乡”的统一说法。 我还要说明的是,1700万知青上山下乡的数字,是国务院知青办根据 大中城市上山下乡的实际数字统计的,比较准确。但是这个数字仍然是有 争议的。 为什么呢? 因为国务院知青办统计的是大中城市上山下乡知青的数字,没有统计 千百万回乡知青的数字。回乡知青,也被叫作本乡本土的知青,他们在县 城中学读书,或者在县城下面的区、城镇、公社的中学读书,如果没有文 化大革命,他们读到·初中毕业,照样可以考高中;他们读到高中毕业, 照样可以报考全国各地所有的大学,就像今天的情形一样,不会因为他们 毕业于区级中学、县级中学不允许他们报考北大、清华、复旦、交大、武 大、南大。只要成绩好,名牌大学照样录取他们。但是在上山下乡“一片 红”的大形势之下,大中城市的毕业生都要汇入上山下乡的洪流,本乡本 土的毕业生理所当然地也要回到自己的乡村里去。他们的回归对政府和国 家来说,比较简单,就是回到自己出生的村寨上去,回到父母身边去,那 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。学校和政府不需要为他们支付安置费,也不需要为 他们安排交通,只要对他们说,大学停办了,你们毕业以后回到乡村,也 像你们的父母一样参加农业劳动,自食其力。千千万万本乡本土的知青就 这样回到了他们生于斯、长于斯的乡村里。他们的名字叫“回乡知青”, 也是名副其实的知青。 而大中城市的上山下乡知青,和他们就不一样了。他们要离开从小生 活的城市,迁出城市户口,注销粮油关系,而学校、政府、国家还要负责 把他们送到农村这一“广阔天地”中去。离开城市去往乡村,要坐火车, 要坐长途公共汽车,要坐轮船,像北京、上海、天津、广州、武汉、长沙 的知青,有的往北去到“反修前哨”的黑龙江、内蒙古、新疆,有的往南 到海南、西双版纳,路途相当遥远,所有知青的交通费用,都由国家和政 府负担。而每一个插队到村庄、寨子里去的知青,还要为他们拨付安置费 ,下乡第一年的粮食和生活补贴。所有这一切必须要核对准确,做出计划 和安排,国务院知青办统计离开大中城市上山下乡知青的人数,还是有其 依据的。 其实我郑重其事写下的这一切,每一个回乡知青当年都是十分明白的 。在我插队落户的公社里,我就经常遇到县中、区中毕业的回乡知青,他 们和远方来的贵阳知青、上海知青的关系也都很好。 但是现在他们有想法了,他们说:我们也是知青呀!回乡知青怎么就 不能算知青呢?不少人觉得他们的想法有道理。于是乎,关于中国知青总 人数的说法,又有了新的版本,有的说是2000万,有的说是2400万,也有 说3000万的。 看看,对于我们这些过来人来说,一个十分简单的统计数字,就要结 合当年的时代背景、具体政策,费好多笔墨才能讲明白。而知识青年上山 下乡运动中,还有多多少少类似的情形啊,诸如兵团知青、国营农场知青 、插队知青、病退、顶替、老三届、工农兵大学生,等等等等,对于这些 显而易见的字眼,今天的年轻一代,已经看不甚明白了。我就经常会碰到 今天的中学生向我提出的种种问题:凭啥你们上山下乡一代人要称“老三 届”?比你们早读书的人还多着呢,他们不是比你们更老吗?嗳,你们怎 么那样笨,让你们下乡,你们完全可以不去啊,还非要争着去,那是你们 活该…… 有的问题我还能解答,有的问题我除了苦笑,一时间都无从答起。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,武汉大学出版社推出反映知青生活的“黄土地之 歌”、“红土地之歌”和“黑土地之歌”系列作品这一大型项目.实在是 一件大好事。既利于经历过那一时代的知青们回顾以往,理清脉络;又利 于今天的年轻一代,懂得和理解他们的上一代人经历了一段什么样的岁月 ;还给历史留下了一份真切的记忆。 对于知青来说,无论你当年下放在哪个地方,无论你在乡间待过多长 时间,无论你如今是取得了很大业绩还是默默无闻,从那一时期起,我们 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称呼:知青。这是时代给我们留下的抹不去的印记。 历史的巨轮带着我们来到了2012年,转眼间,距离那段已逝的岁月已 40多年了。40多年啊,遗憾也好,感慨也罢,青春无悔也好,不堪回首也 罢,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。 我们所拥有的只是我们人生的过程,40多年里的某年、某月、某一天 ,或将永久地铭记在我们的心中。 风雨如磐见真情, 岁月蹉跎志犹存。 正如出版者所言:1700万知青平凡而又非凡的人生,虽谈不上“感天 动地”,但也是共和国同时代人的成长史。事是史之体,人是史之魂。 1700万知青的成长史也是新中国历史的一部分,不可遗忘,不可断裂,亟 求正确定位,给生者或者死者以安慰,给昨天、今天和明天一个交待。 是为序。

《回首黄土地》内容概要[E]

《回首黄土地》收录了史铁生关于陕北的所有作品,其中《我的遥远的清平湾》公认为作者成名作。感情深厚,回味无穷,在文学艺术方面不可多得。这本《回首黄土地》区别于其他知青作品的是,作者的笔法平实而浪漫,没有怨怼和愁苦,并从清平湾这片古老而贫瘠的土地中发掘出了整个民族生存的底蕴,感情深厚,令人回味。

《回首黄土地》作者简介[E]

史铁生(1951-2010),原籍河北涿县,1951年出生于北京,196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附属中学,1969年去延安一带插队,因双腿瘫痪于1972年回到北京。后来又患肾病并发展到尿毒症,需要靠透析维持生命。自称是“职业是生病,业务在写作”。史铁生创作的散文《我与地坛》鼓励了无数人。2002年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。曾任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,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,中国残疾人协会评议委员会委员。

《回首黄土地》书籍目录[E]

我的遥远的清平湾
插队的故事
相逢何必曾相识
黄土地情歌
几回回梦里回延安——《我的遥远的清平湾》代后记

《回首黄土地》章节摘录[E]

越是穷地方,农活也越重。春天播种,夏天收麦,秋天玉米、高粱、 谷子都熟了,更忙;冬天打坝、修梯田,总不得闲。单说春种吧,往山上 送粪全靠人挑。一担粪六七十斤,一早上就得送四五趟;挣两个工分,合 六分钱。在北京,才够买两根冰棍儿的。那地方当然没有冰棍儿,在山上 干活渴急了,什么水都喝。天不亮,耕地的人们就扛着木犁、赶着牛上山 了。太阳出来,已经耕完了几垧地。火红的太阳把牛和人的影子长长地印 在山坡上,扶犁的后面跟着撒粪的,撒粪的后头跟着点籽的,点籽的后头 是打土坷垃的,一行人慢慢地、有节奏地向前移动,随着那悠长的吆牛声 。吆牛声有时疲惫、凄婉,有时又欢快、诙谐,引动一片笑声。那情景几 乎使我忘记自己是生活在哪个世纪,默默地想着人类遥远而漫长的历史。 人类好像就是这么走过来的。 清明节的时候我病倒了,腰腿疼得厉害。那时只以为是坐骨神经疼, 或是腰肌劳损,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么严重。陕北的清明前后爱刮风, 天都是黄的。太阳白蒙蒙的。窑洞的窗纸被风沙打得“刷啦啦”响。我一 个人躺在土炕上…… 那天,队长端来了一碗白馍…… 陕北的风俗,清明节家家都蒸白馍,再穷也要蒸几个。白馍被染得红 红绿绿的,老乡管那叫“zi chui”。开始我们不知道是哪两个字,也不知 道什么意思,跟着叫“紫锤”。后来才知道,是叫“子推”,是为了纪念 春秋时期一个叫介子推的人的。破老汉说,那是个刚强的人,宁可被人烧 死在山里,也不出去做官。我没有考证过,也不知史学家们对此作何评价 。反正吃一顿白馍,清平湾的老老少少都很高兴。尤其是孩子们,头好几 天就喊着要吃子推馍馍了。春秋距今两千多年了,陕北的文化很古老,就 像黄河。譬如,陕北话中有好些很文的字眼: “喊”不说“喊”,要说 “呐喊”,香菜,叫芫荽,“骗人”也不说“骗人”,叫作“玄谎”…… 连最没文化的老婆儿也会用“酝酿”这词儿。开社员会时,黑压压坐了一 窑人,小油灯冒着黑烟,四下里闪着烟袋锅的红光。支书念完了文件,喊 一声:“不敢睡!大家讨论个一下!”人群中于是息了鼾声,不紧不慢地 应着:“酝酿酝酿了再……”这“酝酿”二字使人想到那儿确是革命圣地 ,老乡们还记得当年的好作风。可在我们插队的那些年里,“酝酿”不过 是一种习惯了的口头语罢了。乡亲们说“酝酿”的时候,心里也明白:球 事不顶!可支书让发言,大伙总得有个说的,支书也是难,其实那些政策 条文早已经定了。最后,支书再喊一声:“同意啊不?”大伙回答:“同 意——”然后回窑睡觉。 那天,队长把一碗“子推”放在炕沿上,让我吃。他也坐在炕沿上, “吧嗒吧嗒”地抽烟。“子推”浮头用的是头两茬面,很白;里头都是黑 面,麸子全磨了进去。队长看着我吃,不言语。临走时,他吹吹烟锅儿, 说:“唉!‘心儿’家不容易,离家远。”“心儿”就是孩子的意思。 队里再开会时,队长提议让我喂牛。社员们都赞成。“年轻后生家, 不敢让腰腿作下病,好好价把咱的牛喂上!”老老小小见了我都这么说。 在那个地方,担粪、砍柴、挑水、清明磨豆腐、端午做凉粉、出麻油、打 窑洞……全靠自己动手。腰腿可是劳动的本钱,唯一能够代替人力的牛简 直是宝贝。老乡们把喂牛这样的机要工作交给我,我心里很感动,嘴上却 说不出什么。农民们不看嘴,看手。 我喂十头,破老汉喂十头,在同一个饲养场上。饲养场建在村子的最 高处,一片平地,两排牛棚,三眼堆放草料的破石窑。清平河水整日价“ 哗哗啦啦”的,水很浅,在村前拐了一个弯,形成了一个水潭。河湾的一 边是石崖,另一边是一片开阔的河滩。夏天,村里的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河 滩上折腾,往水潭里“扑通扑通”地跳,有时候捉到一只鳖,又笑又嚷, 闹翻了天。破老汉坐在饲养场前面的窑顶上看着,一袋接一袋地抽烟。“ ‘心儿’家不晓得愁。”他说,然后就哑着个嗓子唱起来: “提起那家 来,家有名,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……”破老汉是绥德人,年轻时打短 工来到清平湾,就住下了。绥德出打短工的,出石匠,出说书的,那地方 更穷。 绥德还出吹手。农历年夕前后,坐在饲养场上,常能听到那欢乐的唢 呐声。那些吹手也有从米脂、佳县来的,但多数是从绥德来。他们到处串 ,随便站在谁家窑前就吹上一阵。如果碰巧哪家要娶媳妇,他们就被请去 ,“呜里哇啦”地吹一天,吃一天好饭。要是运气不好,吹完了,就只能 向人家要一点吃的或钱。或多或少,家家都给,破老汉尤其给得多。他说 :“谁也有难下的时候。”原先,他也干过那营生,吃是能吃饱,可是常 要受冻,要是没人请,夜里就得住寒窑。“揽工人儿难;哎哟,揽工人儿 难,正月里上工十月里满,受的牛马苦,吃的猪狗饭……”他唱着,给牛 添草。破老汉一肚子歌。 小时候就知道陕北民歌。到清平湾不久,干活歇下的时候我们就请老 乡唱,大伙都说破老汉爱唱,也唱得好。“老汉的日子熬煎咧,人愁了才 唱得好山歌。”确实,陕北的民歌多半都有一种忧伤的调子。但是,一唱 起来,人就快活了。有时候赶着牛出村,破老汉憋细了嗓子唱《走西口》 :“哥哥你走西口,小妹妹也难留,手拉着哥哥的手,送哥到大门口。走 路你走大路,再不要走小路,大路上人马多,来回解忧愁……”场院上的 婆姨、女子们嘻嘻哈哈地冲我嚷:“让老汉儿唱个《光棍哭妻》嘛,老汉 儿唱得可美!”破老汉只做没听见,调子一转,唱起了《女儿嫁》:“一 更里丁当响,小哥哥进了我的绣房,娘问女孩儿什么响,西北风刮得门闩 响嘛哎哟……”往下的歌词就不宜言传了。我和老汉赶着牛走出很远了, 还听见婆姨、女子们在场院上骂。老汉冲我眨眨眼,撅一根柳条,赶着牛 ,唱一路。 破老汉只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孙女过。那孩子小名儿叫“留小儿”。两 口人的饭常是她做。
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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